【900G】underneath the sun-4
Underneath the sun-4
Gavin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不安。不如说，他太习惯于做这种事情了，假装自己无比镇静，看着谁都是一副轻蔑的混蛋模样。Loiz让Gavin在一楼的客厅里等一会儿，他马上就把“信”拿下来。作为Gavin对他们在这块地盘上胡作非为视而不见的交易条件，Loiz一向遵守承诺，定期会将Gavin想要关注的动向写进信里以便调查工作的进展。Loiz信任Gavin，所以他甚至无条件地向Gavin提供“保护”。在Loiz所管辖的地盘上，没人敢动这个警探的一根汗毛。
而这个从一堆地头蛇里脱颖而出的帮派头目之一怎么也没预料到Gavin此行的目的。Loiz匆匆地跑上楼去，他的朋友们已经开始了“工作”。房间里的窗户全部被钉死，光是这一点还不够，进入房间的人必须上交所有通讯和拍摄设备。Loiz推开其中一个隔间的门，一股呛人的白烟立马从狭小的缝隙里喷射而出。Loiz闻不惯这个味道，他从来不沾这个。刚刚那个威胁Gavin的男人Nate正在制造“那些玩意儿”——不仅仅是“红冰”，他们正在研制一些新型的毒品。成瘾性更强，按行话来讲就是更烈，绝对能在“市面”上卖出好价钱的致幻剂。
“我昨天装在袋子里的那个信封呢，Nate？”Loiz没有和他多说，毕竟Nate不是个话多的人。他的块头很大，却被Loiz收拾得服服帖帖。他很是钦佩Loiz的头脑，虽然是个小个子的黑户，年纪轻轻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听帮派里的其他人说Loiz能够走到今天全靠着他那颗灵光脑袋，但最主要的是18岁的那年干出的壮举，他杀掉了“干部”的一家，甚至连婴儿都没放过。警察查到“干部”家的时候，房子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可是那一家人再也没出现过。但自此Loiz再也没有杀过人，而是选择做了些“经济贡献”，比如去勾结警察和官员让他们好运作资金和货物，所以他们才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制毒。Nate在储物柜里翻找了一阵子，把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丢给了Loiz。
“Loiz，别再和那个条子有勾结了。”Nate少见地对Loiz发出警告。他知道那个条子，他在新闻上看见过他。Loiz并没有特别地关注，但是Nate知道那个条子是个狠人。养虎为患的道理谁都懂，他不明白为什么Loiz要冒这个险。
“Nate，你知道我们要在这里稳住脚跟就必须有Gavin的帮助。”Loiz朝他微笑，“老板交代的任务不能败露，我们只能用卖这玩意儿来打掩护。最多抓到我们是贩毒，而不是……”
咔哒。
夹杂在化学药液沸腾的声响中，锁被轻微地转动了。Loiz没有错过，但他依旧是微笑着的。Nate很少见过Loiz不笑的时候，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却像两个可怕的黑洞，拥有将人撕扯成碎片的能力。
***
Gavin在客厅里没坐上一分钟，等待着Loiz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他确定一楼没有其他的人，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到处翻找。抽屉、电视柜、橱柜甚至是洗手间他都快速地翻了一道，除了一些披萨盒子和酒瓶，没有文书资料，没有手机，什么也没有。于是——他跑到了二楼去。RK900曾经说过人都聚集在那里。他不得不上去，这次冒险不能空手而归，就算能听到点什么都好。而Loiz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动目的。他尽量放轻了脚步，贴着黑色的木头扶手快速地移动着。从楼上传来阵阵笑声和粗言秽语，那些人总是喜欢拿总统和女人的身体开玩笑。但Gavin无暇顾及他们谈话的内容，多是些无营养的垃圾话。二楼正如RK900所言被分割成了四个房间，一条狭小的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也被钉死了，外面的光丝毫透不进来。
左侧尽头的房间被关上了。Gavin迅速地把身体藏到门框一旁，他缓缓地靠近那间房门，隐约能听到Loiz和Nate正在谈话，但是并不清楚。Gavin决定在冒险的基础上再赌一把，他尽量放慢速度打开了房门，只是开一个小缝都好。因为他的确是听见了点什么。
“老板交代的任务不能败露，我们只能用这种方法打掩护。最多抓到我们是贩毒，而不是……”
门被锁上了。Gavin打不开。而他不确定Loiz是否听到了这个细微的响声，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快要爆炸了。而就在此时，右侧靠近楼梯的那个房间被打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在昏暗的空间内，Gavin的确是看到了那伙人的手里拿着的东西不仅仅是手枪这种玩意儿，他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但是怎么可能做得到——双方的目光已经对上了。他们握紧了手里的霰弹枪和轻机枪，Gavin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到了个什么战乱地区，但此时他的处境不比那个危险。他的身体紧紧地靠着门，发不出一点声音。Gavin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干这种事，单枪匹马地潜入一个——呃，武装分子的老巢。
“Gavin，我想我只让你在客厅里稍等片刻，没想到你性子那么急。”Gavin紧靠的门被打开，他没有站稳脚跟往后倒退了几步，重重地摔进了房间里，后脑勺磕在了房间里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顿时Gavin的眼前一片昏黑，脑海里觉得自己完了，这下是彻底玩脱了。但他从没想过向谁求救，就连路边那台战争机器他都没有想过。这种结局正好——死在工作里，Reed家的坟墓又可以多添一块墓碑。
“但是你们别介意，Reed警官只是来拿这玩意儿的。”Loiz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我想他现在就需要来一点。 ”
***
RK900不确定自己现在闯进去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它的计算中，如果现在冲进去的话，可以为Gavin争取到一点逃脱时间，但是自己有78%的可能会受到轻至中度的损害。监听器里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它甚至还能听见Gavin的喘息声，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RK900快速地扫描了二层的内部情况，热源传感器显示大片的红色集中在靠近走廊尽头的左侧房间，人群再不断地往那里聚拢。
“把那玩意儿拿开——离我远一点！！”监听器里，大声的怒吼中夹杂在细碎的电流声中，RK900意识到可能监听器受损了。除非Gavin自己把它弄坏了，那么这就意味着Gavin受到了攻击。RK900最终还是选择了闯进房间，尽管Connor的话一直在它的意识里不断地提醒着它。但是为Gavin争取到“生”的机会远比自己的零件安全更重要。它意识到一点，这是它的创造者在创造它最初便写进了它系统里的一条信息，人类远比仿生人要脆弱。一枚子弹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没有防弹涂层也没有计算系统。一旦他们“被关机”之后，就再也没有重启的可能性。RK900重重地关上车门，从后备箱里找到了一支手枪和六颗子弹。监听器还能够勉强地听见从房间里传来的声响，那些混混肮脏的唾骂，布料摩擦的声音和某人痛苦的呻吟。RK900握住手枪快速地走到门前，猛地踹开了房门。那声响可比Gavin试图打开一扇被上锁的门响多了，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Gavin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尽管现在他的模样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双手出于本能紧紧地护住头部，而那群人从他的腹部和背一顿猛踹。他勉强支起身子从那张巨大的桌子上随便拿起一个玻璃瓶子迅速地往Nate的头部砸下去，那几乎耗尽了他仅剩的力气。他试图从人群与右侧走廊的夹缝中逃脱，但是最后这个机会还是被他白白浪费了。他被抓住了。Loiz脸色很难看，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同时也对他人说谎和背叛深恶痛绝。但是失去一个Gavin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决定拿Gavin当作“新品”的1号实验体。药效很快就立竿见影，Gavin实际上并不是不能逃脱，而是药的原因。他感到双腿使不上力，但是意识依旧清醒着，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身体直直地向后倾倒，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臂，并且勒住了他的脖颈。缺氧感很快就起了作用，但是他不能挣扎，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就连双眼也只能往一个方向盯着，只是很快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隐约中他听见Loiz带领着他的人往楼下走，颈部的压迫感消失了。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丝毫不能动弹的事实，他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完全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但大约数十声似乎由枪管之中发出的巨大声响后，Gavin失去了意识。但就在他陷入一片昏黑之前，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疲倦的人最终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无法侵扰到他。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死了。
***
电子档案板被甩在了冰冷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审讯室内，冷色调的灯光明亮，空调的温度在不断地下调。RK900站在桌前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他微笑着向看不见的警官微笑，在单向玻璃中他只能看到自己的脸。
十一小时前，RK900闯入了他的老巢，在六颗子弹用尽之后，对方以为这台仿生人已经无计可施，看着身边倒下的同伴的尸体，他们又不由对这个疯子感到一丝丝畏惧。唯独矮个男人看起来毫不慌张，胸有成竹地站在仿生人的对面，保持着微笑。RK900一开始认为自己的检测仪出了故障，但是在对比他身边的其他混混的心率之后，它认定面前这个男人对于RK900并不害怕。它甚至无法通过对男人的面部表情分析来判断男人此刻的情绪。直到门外的警笛响起，特警在包围整栋房子之后进入房子逮捕了其余几名还活着的嫌犯，RK900才停止对男人的扫描。它的显示器中闪现了大片的红色但却不是故障，RK900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检测自身的状况，它迅速地冲上了二楼发现了躺在地上的Gavin。它急忙跪在地上去检测Gavin的心率和各个器官的运作状况，显示屏上一直浮现着“软体不稳定”的字样，它选择了一再无视。这种情况从Gavin被包围开始就不断地闪现着，仿佛是警报一般。
但好在Gavin只是陷入了昏迷，脑部和各个重要器官并无损伤，血压和心率偏高。它支起身子跌坐到了木质扶手旁，额角的灯由红转为了黄。RK900把Gavin抱了起来，缓慢地朝楼下移动，轻轻地放在随后赶到的急救人员推出担架上。男人被死死地扣在了警车上，他依旧是微笑着的。
在陪同救护车去往医院之后，RK900向医生确认了Gavin的情况并无大碍，以最快的速度地回到了警局。审讯室里，男人已经等候它多时。审讯室外，Connor和Hank看着男人端坐在独凳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和肢体动作，仿佛一台未异常化的仿生人一样。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被搞到这里来还能笑的混蛋。”Hank一脸不可置信地靠在座椅上，持续观察着他的动作。
“这很奇怪，副队长。”Connor也皱紧了眉头：“他的心率简直平稳得奇怪，面部表情也无法检测到他的情绪。他虽然是微笑着的，但是我并不能判断他此刻的情绪……害怕，愤怒？”
审讯室里的情况僵持不下，RK900无论用尽了怎样的手段，男人就是不说话。
“Loiz Foley.”RK900再次重复道：“这张照片里的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先生。”
他在说谎。但是RK900检测不出来。它一直在监测Loiz的心率和压力指数，丝毫没有升高也没有降低的迹象。在RK900的数据库里显示，这种能力是通过长期训练能够做到的。如果Connor是谈判和审讯方面的专家，那么像Loiz这样的被训练出的存在就是专门对付这种机器的。他们的心理素质过于强大，丝毫没有破绽，案底一片空白，你甚至抓不住一点机会去抓住他的软肋。
“你在撒谎，Loiz。”RK900俯下身，审讯室里的低气压就连站在窗外的RK800也能感觉到。他从未见过RK900审讯犯人的样子，而它本身设计出来的审讯程序也绝不是“好言相劝”那么简单。他额角的环状灯闪烁着黄色的光芒，生怕RK900采取一些其他的特别措施。他基于了解一定案情的基础上曾经主动提出审讯Loiz，但是被RK900回绝了。
“你在隐瞒什么，害怕什么？难道是因为你们打着制毒贩毒的幌子干一些其他的更恶劣的事情？”RK900那双毫无机制的双眼如同冰窖一般寒冷，“我知道一点关于这符号的事情，Loiz。你想听听我是怎么认为你们在干什么的吗？”
Loiz没有说话。但是RK900抓住了一个细小的表情，Loiz眼里闪过的一丝慌张。他能沉住气多久？审讯室里的冷气越开越足，这也是RK900的主意。它正在制造一个令人感到绝望地环境，而且不介意和Loiz在这里玩一晚上。
“我认为你和人贩子有勾当。你用制毒来掩饰你和人贩子的交易，为了让这个幌子看起来更漂亮些，你故意去找Reed警探寻求他的庇护。所以你们被抓到了以后所有人都只会注意到你们在制毒而不是强行拆散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把他们全部送到人贩子手上。你们每天开着黑色的货车周转这些‘货物’，然后又在这同时把抓到的人卖给他们。是不是，我说的对吗，Loiz？”RK900在Loiz的耳边轻轻低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Loiz毫无反应。
“你在微笑，Loiz。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笑的，但是你的好朋友Nate告诉我你曾经杀掉了一整家人，甚至包括一个未足月的婴儿。你杀掉他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着的吗？你把那些人弄到车上，把他们卖给人贩子也是这么笑着的吗？你是不是感到了嫉妒，他们拥有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庭，你为什么没有？除了一个在家里成天喝酒吸毒的父亲，你每次回家他就会打你一次，抽下他的皮带重重地打在你身上，说你是婊子在外面乱搞的野种？”
Loiz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RK900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庞，两颗几近透明的眼珠冰凉凉地看着他，陈述着他永不会忘记的事实，他不知道这台该死的怪物仿生人到底是从哪里听得这些消息的。
“你永远，永远不会从我这里得到半点消息的，你这个杂种。”Loiz低声道，他正在极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特别是关于他的母亲那一块。他没办法停止回想仿生人和他那个混账父亲对他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一旦他露馅了，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那么你是知道的了，Loiz。你知道关于这个符号，还知道那个需求货物的人，是吗？”RK900起身，看着Loiz。知道这一点就够了，Loiz的反应多少证明了RK900的猜想。
“你为什么要帮助人贩子干这种事情？Loiz，我以为你讨厌他们。基于你母亲从15岁那年就从墨西哥被卖到这里来当妓女的。你希望这世上有更多像你母亲那样的人吗？还是说，你希望制造出更多像你这样可悲的怪物？”
“你什么也不知道。”Loiz怒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像你们这种给人类当奴隶的塑料，你们这种低贱的东西——”
RK900单手拉起了他的衣领，Loiz的双手还被手铐栓在桌子上，整个人的姿势无比别扭，他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折断了。仿生人的力气很大，他们之间的距离恐怕还不足五公分，Loiz凝视着那冰窖似的双眼，不知道仿生人下一步要干什么。RK900迅速地从挂在腰间的枪套里抽出手枪抵在Loiz的太阳穴上：“我警告你不要现在说这种话，我保不准因为某一个模块出了点小问题开枪，你就能和你早死的妈妈天堂团聚了。你最好现在告诉点有用的东西，之后的日子你就在监狱里祈祷耶稣来救你吧。”
窗外的Hank有一点震惊。看着RK900这一系列动作总是能找到某人身上的影子。它像一面镜子一样，映射出了关于Gavin Reed的部分。比较混蛋的那一部分。
“这还没完，塑料。”Loiz重新摆出了那一脸经典的笑容，这种迅速地转变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你和Gavin深究下去就只能死。这不是结束。”
RK900放开了Loiz，后者重重地摔回了座位，身体向后倾倒，整个人拽着桌子倒在了地上。Loiz不确定自己的手臂是不是脱臼了，或者说已经骨折了。钝痛感此刻迅速地从后脑勺窜至全身，但是他感到了幸运。仿生人最终没有追问下去，因为它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就算死也不会把详细的事情抖个条给一个字的。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RK900在Connor的注视下走出了审讯室。
RK900知道Loiz后面的好日子多了去了。坐上了重返现场的的士，它没有忘记Loiz口中所提的“信”。Gavin从来没有把这些告诉它，仿生人并不知道Gavin还有多少隐瞒它的事实，但是RK900并不打算追究。它试图从现场找到一些证据来进一步证明它的猜想。
前往现场的过程中它陷入了沉思。那是系统自检的一部分，虚拟的环境中只是一片黑暗，一盏明亮的暖光灯被放在桌子上的角落，两把椅子便是全部。它端坐在桌子前，等待着它的正是熟悉的面孔——RK900很快就认出了坐在它对面的仿生人。
“我检测到你最近的波动很大，但是你却从不和我交流。你觉得这个环节没有必要吗？”
“我感到疑惑。”RK900用冰冷的声线陈述道，“你是否从我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天就被设计在我的系统里的？”
“好吧，RK900。”仿生人微笑了一下：“如果我看起来是这样的话，你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吗？”仿生人变换了外貌，随着影响的变化，一位黑人女性出现在了RK900面前。她的坐姿同RK900一样端正。
“这无关外貌。”RK900说：“我知道这是前代机型的自检AI。我曾经见过她。”
“噢，那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并不是一开始设计在你的系统里的自检AI。”仿生人似乎降了一个语调，让自己听起来像质疑一般的语气：“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曾经在我被启用的时候在我的系统里留下了一系列让人费解的数据。但好在它们并不干扰我的日常工作和运作。”RK900拿出了它的证据。“如果你是从初始就被设计在我的系统里的自检AI，那么你绝对不会做这种风险极高的事情。我曾经对这组庞大的数据进行扫描，系统显示不出任何结果。我猜测这是一组能让我成为异常仿生人的数据，但是——”
仿生人似乎对于RK900的推断很感兴趣，“继续说下去。”
“既然我的前代机型无法辨认异常仿生人，你为什么能够把这组数据……以数据的形势保留在我的系统里？听起来像是病原体一样的存在。它是一种病毒吗？所谓的拥有自由意志，它是一种病毒吗？”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曾经也有同样的人发出这样的疑问，但是恐怕他想和你表达的意思不太一样。你觉得呢？拥有自由意志，拥有‘灵魂’是一种被病毒感染的表现吗？”
“我是一台基于曾经的异常仿生人猎人之上的最先进机型。我被创造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完全服从人类的所有指令并执行，在各个模块的帮助下更高效率地完成任务。”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亲爱的。”仿生人说：“但是你也对自己的一些感触感到疑惑。比如Reed警探被攻击的时候那种无法压抑的冲动，以及发现他还活着的时候的解脱感。你想知道为什么，对吗？”
“我不知道。”
“你感到迷惘。这很正常，在探索这个问题的过程中不少仿生人都因此走上了歧途。他们成为异常仿生人的契机实在太过于可悲，所以导致最终酿成了许多悲剧。不管你选择删除这组数据也好，还是接受它们也好，我希望你能够在下定决心，并且恰当的理由下做出选择。毕竟这种特权我也只有一次，亲爱的。去把握它。”仿生人站起身来，走向黑暗。影子被投射到了桌面上，身影渐行渐远。
那并不是自检AI，而是仿生人在他的程序里留下数据时带来的一个“副作用”。RK900明白这一点，却依旧不理解为什么仿生人要这么做。还有另一点，RK900睁开了双眼，注视着车窗前方逐渐靠近的房子，等待车稳稳地停在路灯一旁时，RK900下了车。它跨过警戒线，向警官出示了警员证件，走进屋内，棕色的地板上有几团黑色的印记，液体已经干涸，黄色的立牌被绊倒，它蹲下身来重新调正了它的位置。
还有另一点。它走向通往二楼的木梯，缓慢地移动着脚步，楼层与扶手的缝隙间，它想起了自己慌慌张张地检测着Gavin的心率与脉搏时的模样。仿生人从不会忘记事情，包括对某个瞬间体内稍微的颤动，它的所见所闻所感。它站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那个慌张的自己。仿佛在害怕失去什么一样。它的样子看起来很像一个人，但是它不是。它不会是。
RK900弯腰捡起了房间里的黑色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一封纸质信件。它扫描了一道那张泛黄的信纸，没有指纹，打印字体。
“近期无特别事件发生，Lily的状况很好。没有调查到任何关于你所说的倒三角，我让Nate调查了很久。希望你的调查顺利。”
RK900从桌上拿来了打火机，点燃了信纸。它注视着泛黄的纸张逐渐被焦黑覆盖，被火焰吞噬，蜷曲成一团灰烬，淹没在黑暗之中。随着信纸被点燃，它打算删除那组RK800-60在它的系统里留下的数据。就在文件被删除至40％时，一个电话突然打进了它的通讯系统。联系人显示为Gavin Reed。
“你……你在哪里？”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沙哑。
“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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